7月14-15日，2018国际货币论坛在中国人民大学举办。作为国际货币论坛的主题论坛之一，7月14日下午，“‘一带一路’倡议下的自由贸易与金融开放新格局”主题论坛召开，就中国金融开放深化的重点与人民币国际化下的协同效应等热点议题展开讨论。论坛系跨境金融50人论坛年度峰会，由中国人民大学国际货币研究所（IMI）和《当代金融家》杂志社联合主办。论坛由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副院长赵锡军主持。

 赵锡军

中国投资有限责任公司副总经理祁斌，货币金融机构官方论坛（OMFIF）主席戴维·马什（David Marsh），前伦敦经济政策署署长罗思义（John Ross）发表主题演讲。

祁斌

祁斌认为，当今时代是一个最好的时代，科学技术有了巨大的进步；同时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面临着逆全球化和中美贸易争端等挑战。在这一大背景下，“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无疑具有巨大的积极意义。中国如今在全球高科技领域仍处于劣势，而美国传统制造业也正在升级换代，中美关系既有竞争也有合作，双方应该基于两国经济的巨大互补性，找到切实可行的方法实现共赢。2017年中投公司与美国高盛集团签署了中美制造业合作基金备忘录，其设计理念便是基于中美合作共赢、互惠互利的商业化原则。依托该基金的正式启动，中投和高盛公司举办了中美产业合作芝加哥峰会。中国可借鉴此经验，以“双边基金+产业峰会”模式推进中国对外经济金融合作，搭建双向产业合作平台，促进跨境投资，并以此为抓手落实“一带一路”倡议，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在中国崛起的宏大背景下，应建设有中国特色的主权财富基金管理模式，搭建更加开放的跨境投资公共平台，加快中国经济社会现代化进程。

戴维·马什

戴维·马什表示，本届美国政府政策具有不可预测性，其政策可能会使得中国和欧洲建立合作伙伴关系。中国的不断开放会给中国带来繁荣，同时也会帮助人民币在国际金融交易中获取更重要的地位。中国近年来在管理对外净资产上取得很大进步，超过德国的表现。现在央行和中投认为以往购买了过多的美国国债，而今对外投资更多关注于股权投资，这是一个非常合理的举措。随着人民币国际地位日益提升，会有更多的境外资产、理财产品以人民币计价，这将是未来20~30年的一个趋势。美元的国际货币统治地位会受到动摇，多货币的国际货币储备体系有望形成，但这将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罗思义

罗思义在演讲中通过对美国经济周期的介绍，分析了特朗普政府在贸易摩擦中一步步加码的原因，同时他也指出，这些政策对美国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他表示，特朗普的关税政策给美国带来了四大风险，其一是预算赤字过大，未来美国赤字可能突破一万亿美元。其二是经济增速减缓，尽管中美都经受到贸易摩擦的影响，但是相比中国，增速仅为2.2%的美国可能会有更大损失。其三是与盟友产生摩擦，其四是国内政治发生矛盾。此外，他还分析到，美国的经济数据表示，“全球化崩塌”这种说法是错误的，美国经济的根本趋势是放缓，特朗普政府由于无法扭转这种趋势，只能采取措施降低中国增速。今年美国经济处于一个短暂的上行期，这些措施对美国的负面影响还不明显，等到2019或2020年，美国经济进入下行期，这种负面影响将充分显现出来，所以目前即使是特朗普政府也不清楚它的政策将在美国国内产生哪些影响。最后，他提醒中国必须清楚美国的经济情况，要花一些时间让美国国内的错误观点消失。

 贲圣林

在圆桌研讨环节，中国人民大学国际货币研究所执行所长、浙江大学互联网金融研究院院长贲圣林主持了关于中国金融开放深化的重点即自由贸易与金融开放的讨论。对外经贸大学副校长丁志杰，中银香港首席经济学家鄂志寰，江苏苏宁银行股份公司董事长黄金老，上海黄金交易所理事长焦瑾璞，台湾永丰金控最高顾问、董事邱正雄参与研讨。

丁志杰

丁志杰以“中美贸易摩擦背景下金融开放协调问题”发表演讲。他首先介绍了我国开放的大背景，认为我国服务业的开放往往面临较大阻力，但可适度加快；资本账户的开放虽然相对容易过渡，但我们要谨慎、适度开放资本账户。金融开放要把金融业的开放和资本账户的开放做适度的区分。未来人民币国际化应该做一些调整，应该以人民币国际化为中介，通过金融的手段输出人民币，通过贸易的手段回流，这才能解决根本问题。关于外汇储备，丁副校长建议中国政府应该适当减持外汇储备，其积极影响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对人民币汇率起到一定的稳定作用；二是可以避免中国外汇储备陷入到困境，三是可以作为应对中美贸易摩擦的工具之一。

鄂志寰

鄂志寰谈到，中美贸易摩擦对华伤害近期主要在于金融领域，对企业实体的影响相比之下反而较小。这意味着金融市场预期中美贸易摩擦可能将经历长期的、持续的过程。首先，中美贸易之间存在不对称性，美对华出口额远大于中国对美出口额，中方施行关税反制措施空间较小、影响逐渐收敛；其次，我国对外贸易有相当一部分为加工贸易，特点是出口以大量进口为前提，导致很难以人民币贬值来回应美国贸易政策。事实上，美国长期保持对外贸易逆差，从70、80年代至今，贸易逆差主要对手由日本转移到中国。特朗普政府在此时高举“贸易保护”大旗，与08年金融危机后美国经济增长缓慢有关。而美对多方产生贸易摩擦，将拖累全球经济复苏。贸易摩擦挑战全球金融风险，影响市场信心，金融市场短期出现较大波动。鄂志寰首席认为，如果真正对2500亿美元规模商品互相加征关税，可能促进美国企业在中国投资设厂，中国企业也会加大海外布局。除此以外，美国缩小贸易逆差为人民币国际化提供了一个良好契机，未来应加快金融市场深度和广度的建设。最后，鄂志寰首席就帮扶企业走出去、推进多边贸易发展、建立金融风险预案和发挥香港一国两制优势等方面提出七点建议。

黄金老

黄金老以中美贸易争端为背景，从商品市场和金融市场两个维度出发，分析了中国市场对于美国的吸引力。首先，从商品市场的消费方面来看，中国的消费市场虽然处于非常繁荣的状态，但是住房占据主要比重，其次是家具产品，而这些消费基本上是与美国无关的。相反，中国从美国进口的产品大多是高端制造业产品，从这个角度讲，美国处于绝对垄断地位。其次，从商品市场的投资方面来看，虽然中国的投资市场非常可观，但是所投资的产品和美国的关系不大。再者，从金融市场来看，资管市场和保险市场等对美国的吸引力也是非常有限的。总体来说，中国虽然有一个庞大的金融市场和一个庞大的商品市场，但是对美国的吸引力是比较小的。最后他提醒到自由贸易和金融开放是依存的，一个国家不可能既做到自由贸易，又不开放金融市场。

焦瑾璞

焦瑾璞以“中国黄金市场的开放与上海黄金交易所的具体实践”为题展开演讲。他指出，黄金市场是金融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全球贸易摩擦背景下，黄金市场的开放与国际合作尤为重要和突出。其次，近年来中国的黄金市场开放成效斐然，上海黄金交易所成为全球最大的场内黄金市场，上海金集中定价已成为全球黄金价格的重要标杆。第三，中国应当在国家战略指导下，努力拓展全球黄金市场。最后，焦理事长分享了关于黄金市场开放的四点思考：一是金融市场开放的过程中，有优势的领域可优先发展；二是要有成套和配套的规则，不能就事论事；三是要整合建立适应国际市场的金融基础设施体系，加快对外开放；四是要加速机构、产业、要素集中，提升在国际市场的集聚效应和辐射力。

邱正雄

邱正雄在演讲中谈到了SDR权重指数和台湾的风险控制经验。他表示，前行长周小川之前对人民币国际化和金融改善做出的两点结论非常好。他认为SDR权重是一个很重要的指标，需要将其保持在一个稳定的水准。金融因素在SDR里面占比较大，可以多发一些债券，增强人民币的地位，进而提高人民币作为储备货币的使用。此外，他从三个方面介绍了台湾的风险控制经验，其一是房贷对房价波动的影响最大，其二是对所有的关联企业的财务报表进行集中管理，其三是银行征信。最后他表示，台湾股市方面的负债净值比很低，股市稳定，因此发债券外市也敢买。

宗良

随后，中国银行首席研究员宗良主持了关于“一带一路”与人民币国际化的讨论。中国人民银行乌鲁木齐中心支行行长郭建伟，中非产能合作基金董事长韩红梅，IMI副所长、四川省金融工作局局长助理涂永红，中国邮政储蓄银行国际业务部总经理祝元荣，中国信达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副总裁庄恩岳等人就人民币国际化的协同效应等议题进行深度探讨交流。

郭建伟

郭建伟以“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背景下的人民币国际化”为题展开了演讲，他指出：基础设施、市场机制不断完善是人民币国际化主要的推动力。由于我们全球的产业出现了梯度转移的趋势，有利于我们顺着产业转移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郭行长通过实证研究指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存在三方面的错配，即货币错配、期限错配和结构错配。中国的货币可以在周边国家充当隐形货币锚，起到稳定器的功能。从区域货币的选择上讲，要沿着丝绸之路往前走，中亚是躲不开的地区，而且他们对我国进出口的依赖程度还是比较高的。但在中亚国家推动人民币国际化，肯定不是一个顺畅的道路，除了完善汇率机制，更要培育他们的需求。

韩红梅

韩红梅介绍了以中非产能合作为契机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构想。她指出，非洲和中国的发展道路有许多相似之处。中非产能合作，一方面为非洲提供承接中国产能转移的机会窗口，提供大量就业岗位、促进经济发展；另一方面，非洲市场有诸多优势，包括巨大的人口红利、高速发展的经济、迅速增长的中产阶级规模等，非洲丰富的自然资源也有利于中国实现产能升级。近期中美贸易摩擦也推动更多中国企业家考虑在非洲设厂投资。韩红梅董事长指出，中非产能合作基金在不增加非洲债务负担的情况下，通过投资在非运营的民营企业，有效改善当地民众生活质量。非洲信息行业、电力能源行业和日用品行业等存在巨大的市场空间，非洲对中国产品存在切实需求。在这样的背景下，非洲可以作为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良好试验田。另外，非洲严格的外汇管制也有助于满足中国企业的避险需求。未来应持续提高人民币影响力，拓展和非洲国家的人民币直接交易，加大人民币境外清算力度和保障力度，防范风险，审慎推进人民币国际化。

涂永红

涂永红教授表示，“一带一路”应该成为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突破口。但目前很多“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还没有使用人民币，其中一个最大的障碍在于美元和欧元清算的基础设施存在巨大的网络效应，这些国家已经形成对使用美元和欧元的路径依赖。人民币国际化要实现突破，需降低其他国家货币与人民币兑换的成本，推动与人民币的直接兑换。另外，目前人民币在贸易商品特别是大宗商品领域没有定价权，也拖累了人民币国际化。最后，涂教授表示我国应当在扎实做好如下工作：一是继续保持中国经济的稳定增长，实现在核心技术上的突破；二是要以创新来推动人民币的使用。

祝元荣

祝元荣从银行业实际情况出发，围绕“一带一路”的议题，提出了当前银行业在投资领域存在的几个问题。第一，银行投资的项目集中于基础设施和贸易项下的民生项目，贸易投资并不活跃。第二，商业银行在“一带一路”海外布局并不活跃，管理也相对欠缺。第三，商业银行在人民币投放上面临资本管理的压力。最后他提出，可以让一些有资金的银行参与进来，解决银行想参与但没法参与的问题。。

 庄恩岳

庄恩岳指出，中国现在已经是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也是全球第一大贸易国，进出口总额占到全球进出口总量的11%，但17年人民币跨境支付量只占国际支付的0.98%，说明人民币国际化仍然有较大的发展潜力。其次，“一带一路”与人民币国际化是相辅相成的关系，随着未来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额不断增长，项目融资需求不断增加，人民币的使用范围将不断扩大，企业将更有动力使用人民币完成跨境贸易以及投融资活动，这将有利于实现人民币国际化的目标。当前，我国政府已经建立了一些服务于“一带一路”的金融平台，今后应该打造更加多层次的平台，使得“一带一路”倡议长期稳定可持续。同时，在复杂的国际环境当中还要注重防范各种各样的风险。

国际货币论坛至今已经举办七届，如今已经发展成为宏观金融领域的一项重要综合性论坛。今年恰逢中国改革开放40周年，也是中国经济发展转型升级、金融市场全面深化改革的重要历史节点。2018国际货币论坛的主题为“改革开放新征程：历史与未来”，与会嘉宾将围绕“‘一带一路’倡议下的自由贸易与金融开放新格局”、“金融去杠杆与系统性风险防范”、“结构变迁中的宏观政策国际协调”、“金融科技助力实体经济转型与升级”、“中美学生领袖金融对话”等五大主题进行为期两天的研讨。开幕式上，《人民币国际化报告2018》正式发布。报告以“结构变迁中的宏观经济政策国际协调”主题，主要结论认为：得益于中国经济稳健增长、市场预期回归理性、“一带一路”建设全面推进、金融市场稳步开放，截至2017年四季度，人民币国际化指数（RII）触底强力反弹，升至3.13，同比提高44.8%。

部分与会嘉宾合影

本次峰会主办方——“跨境金融50人论坛”（简称CBF50）是由中国人民大学国际货币研究所和《当代金融家》杂志社联合发起，是“一带一路”战略规划及跨境金融市场不断扩大背景下的产物，是国内首个专注于跨境金融研究的非官方、非营利性学术研究组织，致力于成为构建全球跨境金融前沿学术探讨与实践交流、跨境金融生态系统建设、国际交流与新金融创新发展的高端智库组织。论坛旨在填补跨境金融市场的空白，加强国际交流，专注于跨境金融领域的政策研究、理论探讨与实践创新，并将积极响应习近平主席“扩大金融对外开放”的强力号召。通过不断推进“一带一路”金融创新，搞好相关制度设计，通过一系列的学术活动为论坛成员提供一个充分沟通交流的平台，为跨境金融的创新发展提供不竭的思想动力和技术源泉。

（责任编辑   丁延海）